林晚儿开始在府中作妖。

她先是说我院里的那棵红梅开得好，日日派人来剪了最新鲜的几枝，拿去插瓶。

我的丫鬟绿意气不过，抱怨道：“那可是夫人最喜欢的梅树，林姑娘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！”

我拦住她，笑道：“表妹喜欢，就让她剪去吧，不过是几枝花而已。”

后来，她又瞧上了我娘亲留给我的那对羊脂玉镯。

那日，她来我房中请安，看见我戴着，眼睛都亮了。

“***，你这镯子真好看，衬得你手腕好白。”

我笑了笑，没接话。

她便转向坐在一旁喝茶的江洵，撒娇道：“表哥，你看***的镯子多漂亮，我也想要。”

江洵放下茶杯，看了我一眼。

那眼神，让我觉得无比屈辱。

好像我不把镯子给她，就是十恶不赦。

“若若，”他开口了，语气是商量的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，“晚儿难得开口喜欢个东西，你就让给她吧。改日，我再给你买个更好的。”

我看着他，心一寸寸地冷下去。

那不是普通的镯子，那是我娘的遗物。

大婚前夜，爹爹亲手交给我，说，这是你娘留给你唯一的念想，望你珍之重之。

我曾告诉过江洵的。

在我刚嫁给他，还愿意对他敞开心扉的时候。

那时他抱着我，说：“若若放心，以后你的东西，都是我的东西，我会替你好好守护。”

原来，他的守护，就是转手送给另一个女人。

我慢慢地，把镯子从手腕上褪了下来。

绿意急得快哭了，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。

我没看她。

我把镯子递给林晚儿，依旧是那副憨傻的笑容。

“表妹喜欢，就拿去吧。”

林晚儿喜不自胜地戴上，那镯子在她纤细的手腕上，显得有些大了。

她向江洵炫耀：“表哥，好看吗？”

江洵的目光，却一直落在我空荡荡的手腕上，神色有些复杂。

他或许有一丝愧疚吧。

但那丝愧疚，远不及他对林晚儿的怜爱。

他很快就笑了，对林晚儿说：“好看，你戴什么都好看。”

那天晚上，江洵留在了我的房里。

这是林晚儿住进府里后，第一次。

他从身后抱着我，呼吸喷在我的颈窝，有些烫。

“若若，还在生我的气？”

我摇摇头。

“镯子的事，是我不对。但晚儿她……她从小身子就不好，家里人也都疼她。我答应过姑母，会好好照顾她。”他解释道，像是在说服我，也像是在说服他自己。

“我只是……不想让她不开心。”

黑暗中，我睁着眼睛，一言不发。

所以，就可以让我不开心吗？

他吻了吻我的耳垂，手开始不规矩起来。

“若若，我们……”

我翻了个身，背对着他。

“夫君，我累了，想睡了。”

他的身子僵了一下。

许久，他才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，收回了手。

那一夜，我们同床异梦。

我清楚地知道，有些东西，和那对镯子一样，再也回不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