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点了“是”。
窗外,布鲁塞尔的钟声敲响午夜。
沈恪关掉电脑,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。
酒精灼烧喉咙时,他想起宋清说过的一句话。
那是在他们还没结婚时,她作为医疗志愿者来使馆做急救培训。
课后闲聊,有人问她为什么选择去战地。
她说:“因为在那里,一条命就是一条命。没有优先,没有附加,没有值得和不值得救的区别。”
当时他在旁边听到,心里想:太天真了。
外交的本质就是排序,就是取舍。
现在他明白了。
她不是天真,她是早就看透了。
所以她才走了。
威士忌见底,窗外,布鲁塞尔的夜色浓重如墨。
而七千公里外,朱巴的雨季,就要来了。
沈恪在移交工作的最后一周,决定亲自整理领事保护部的积压档案。
在标注着“已结案/敏感”的加密文件柜底层,他的手停住了。
一个没有标签的牛皮纸袋,封口火漆早已破损。
抽出的第一份文件,就让他的血液凝固了。
那是一份很多年前的医疗报告,来自首都医院。
患者姓名:宋清。诊断结果:妊娠10周,自然流产合并大出血。
沈恪的手指开始发抖。他疯狂地翻找下一份文件。
关于林婉秋父亲那枚“金钢笔奖章”失窃的内部调查报告。
报告结论清晰得刺眼:徽章系林婉秋本人因情绪失控自行藏匿,后因记忆混乱误指为失窃。
经调取监控及指纹比对,排除宋清医生嫌疑。
而报告的签发栏里,赫然签着他的名字:沈恪。
同意按“误会”处理,不予追究。
他根本不记得签过这份文件。
那时他在忙什么?
对了,在准备一场关于“国际新闻自由”的高级别论坛,林婉秋是受邀主讲人之一。"